黄伟坐下来,整个人*在倚背,似乎不胜疲倦。“你再和对方接触,问问情况怎么样?”黄伟对我说,我重新又开始呼叫对方,可呼叫了十几分钟,对方没有回答。我望着黄伟摇摇头,表示一点消息也没有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我无法忍受沉静得可怕的痛苦,走入厨房将电咖啡炉拿到房间,插上电源煮一壶咖啡振振精神,否则的话,我怕无法支持下去,我必需要做点什么,将紧张得几乎要断的神经松弛下来。
我听到对方在呼叫我的呼号,等到对方一停,立刻和他联络上,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。“OH!我的上帝,OH!我应该怎么办,孩子来到人间了,一秒钟前,请通知我应该怎么处理。”将讯号译给黄伟听,黄伟朝着微音器就发出一串的指示,教那个初为人父不知姓名的陌生人如何割断脐带,安慰他不要怕,安置好一切,戴上耳机试听对方有没有讯号拍发,耳机才戴上,就给一阵难以形容的喜悦将整个人自己的手一定要彻底消毒,又嘱咐对方小心帮产妇的忙,黄伟说了一遍,又重打一次CW,生怕对方听不清楚,引起不必要的错误。
对方的讯号又中断,我和黄伟猜他正忙于进行应做的工作。我的心情轻松了点,黄伟仍旧那么紧张,我一再劝他。“你不明白,有许多医学上的理由令我担心,例如......”黄伟说到这里把话忍住了,我也没有问下去,医学方面的事我一窍不通。
讯号再联络上了,黄伟急不可待问对方情形如何。“OH!这是我一生所做的最伟大的事,也是最困难的事,已经完成了,还有什么要做的?孩子在哭,我没有办法使他停止,他全身都是血污,OH!我的上帝!”黄伟用镇定的语气要他不要着急,要先将孩子洗干净身体,千万不能着凉,然后用纱布包裹婴儿的肚部。“OK!”这位新任父亲又忙着替他第一个孩子洗身去了。
再联络上时,对方说一切都依医生的吩咐办妥了,黄伟问他的太太的情形,他答,她十分疲倦,婴儿放在她的臂弯,她闭着眼睛可能已经睡着了。黄伟细心听我将讯号译给他听,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:“唔!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,我以经无法支持,要上床了,你有衣服没有?给我一件,我觉得很冷。”我走入睡房拿了一件羊毛衫递给他。“对不起,要你紧张一夜。”我对黄伟说。“说这些话干什么,你看,太阳快出来了,我要睡了,再见。”黄伟拖着缓慢的步,微弯着腰踏落楼梯,我没有送他下楼,因为自己也疲倦得要命,看来也难支持下去。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,当有什么事发生,可以一口气不眠不休几天仍可支持,等到事情告一段话,精神一松弛,整个人便瘫痪下来,连拿起一根针的力量都消失,仿似死过去一样。
我戴上耳机,对方竟然仍在呼叫我,我对他说:“事情暂告一段落,QRT,明晚再见吧。”对方不停地拍发一连串感谢讯号,约定明晚再见。我将发射机和收报机熄掉,回到房中,一躺下几乎在同一秒钟内睡着了。
事情过去之后,我请黄伟吃了一顿十分丰富的晚饭,但结果却是由他付账,他说:“应该我请你,你给我一个十分难得的机会,学会了一些我连做梦也无法梦到的经验。今晚我想饮一点酒,不要多,一小杯红葡萄酒够了。”我给黄伟斟了一小杯红酒。
事情过去了很久,虽然记忆仍新,可没有当晚事发时那么兴奋了,人类的健忘的动物。我接到过对方给我寄来的信,对我和黄伟的帮忙,说是一世也难以忘怀,我也给他寄了一张QSL过去,在卡片上,我写了一句简单的祝福语:“请代向伟大的母亲和她的孩子致意。”
有一天下午,我正在翻阅一本侦探小说,电话响起来,对方是个陌生的声音,说的是口音不十分正确的英文。
“对不起,记不起阁下是谁?”
“我是xxxxx”
这是对方电台的呼号,我记起我从未见过面的那位“火腿”来了。
“OH!你来了香港?欢迎!”
“我的太太和孩子希望见你,我住在帝国酒店,现在可以见你吗?”
“当然,我立刻来,半小时内到达,我着要件灰白色上衣,穿一条黑色长裤,请在酒店大堂等我。”
“OK!等一会见。”
我立刻打电话给黄伟,说有事请他去帝国酒店大堂,我在那里等他。“是不是又有人在什么地方出了麻烦?”“不必多问,尽快赶来。”
我放下电话,换上衣服,匆匆出门。我在香港,黄伟医务所在九龙,他比我先到达十分钟,见到我便埋怨我迟到,又问我病人在那里。
“等一下,你就可以见到,我也不知是谁。”
“哼!你简直拿我开玩笑。”
就在这时候,有一个衣着十分整齐的年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外国人,和一位手抱一个孩子的十分漂亮的太太,走向前来,对我微微欠身。
“阁下就是XXXX?”
“您是XXXXX?”
话未说完,对方已抢过来,伸开双手将我拥抱,他口中喃喃地说:“我终于见到你了,我的朋友。”
他介绍他的太太给我认识,我则将黄伟给他介绍。
“OH!他就是那位黄医生?”
“OH!这个孩子......OH!”
黄伟十分激动,走向前,那位太太将孩子递给他,黄伟接过孩子来抱着。
“谢谢您,医生,我不知怎样感激您......”
黄伟听不到她的感谢话,因为,他紧紧地拥着那个长满一头金发的孩子,在他的粉红色的小面上不停地吻。我知道黄伟十分喜欢孩子,他结婚多年,身为医生,仍没有办法和太太生个孩子,真是人生撼事,可能是上帝的意旨吧!?